玉兰花开的春天

我喜欢早春先叶开花的植物。白玉兰就是。
天朗气晴的日子里，在看似干涸的枝干上，兀地撑出朵朵洁白的花，那白清澈，有着出世的傲然，让人往往不可理喻大自然的神奇。或许是春天来的太迟，或许是对春天期盼太久，玉兰花盛开时，总能给人突兀的惊喜，这出期不意的喜悦，往往让人莫名地欢腾、窃喜。这种欢腾与窃喜像一个秘密，无法言传。
玉兰花瓣的质感厚耐而结实，厚的质感，让人触摸时无端生出一种侈华感。我常常猜想玉兰花瓣是不是用玉帛做成的，是不是来自侈华的王室，不然，它怎么能朵朵带出华贵凌然的气质？怎么会有咄咄逼人得美？
张爱玲在她的散文中曾这样描述玉兰花：“邋里邋遢的一年开到头，像用过的白手帕，又脏又没用。”读张爱玲的这几话时，我没有见过玉兰花，连图片也没有见过，但邋里邋遢几个字，给我很深的印象。去年春天，核桃园里，见着一大片开着的玉兰花，那是才栽得玉兰树，清矍而细小的枝干上，撑着清丽的花，花朵有着雕刻的质感，惊艳得令人眩目。想想真是冤枉，如此美到骨子里的花，张爱玲怎么能忍心配上邋里邋遢四个字？或许是江南花木繁杂，让她爱惜不过来，就漫不经心作践了。
今春再见玉兰花，是在厂区一隅。几棵玉兰树挺拔高大得要让人仰视。这样粗壮的树，需要好多年才能长成吧？想想，这几棵玉兰树多么幸运，它们贮立于酒库旁边，日夜在酒香的浸淫下，年年酝酿令人沉醉的芳香。玉兰树上绿意未觅，却见大而繁得花朵缀满了枝头：千枝万蕊的玉兰花莹洁清丽，朵朵向上，如削玉万片，晶莹夺目，散发着清新的幽香。
“晨夕目赏白玉兰，暮年老区乃春时”。如果我有一片院落，那么我也一定会种上这样几株高高的玉兰树，在玉兰树下，横两把躺椅，置一架琴筝，邀三五朋友，轻抚琴音，浅嗅酒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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