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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沙河,流向沙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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帖子 由 凉州老杨 周五 29 三月 2013 - 20:45

大沙河,流向沙漠

1

她来到大沙河边,双膝跪地:“娘呵……”
河水的微波,将无依无托地悬挂的那轮圆月激荡得摇摇欲坠。迷迷蒙蒙墨蓝的天。几颗微星,在很远的地方眨着眼睛。是悲泣?哀叹?漠然尘外的逍遥?还是透过稠密的红柳丛洒下的不均匀的希冀?但分明惊碎了水面的宁静。
幽幽的风。

很久很久以前。盛夏黄昏。一个女人和光棍狗二在红柳丛中颠娈倒风,被玩耍的崽们发现了。
崽们喊来村子里的人。
小叔搞嫂子,凉州稀见呢。何况,狗二比这女人大一个辈份哩!高沟堡人掠讶了。
继而咒骂。
全村人都拥拢了去捉奸。
狗二跑了,据说远走新疆,反正从此在高沟堡消逝了。
女人惊慌得竟不知抓过衣裳遮羞,直挺挺躺在沙滩上,浑身痉挛。
啧啧!好大的奶子,好白的肌肤。女人们脸红耳烧。男人们则转动着贪馋的眼神。
“骚货。不要脸!”人们咬牙切齿骂。
末了异口同声:
“按祖宗的规矩——该把她扔进河里喂鱼!”
其实,大沙河并没鱼。
女人的男人飞也似地奔来。
“贱人!给老子丢脸!”
手一扬,女人的脸颊立时乌黑,血从鼻孔汨汨流出。
手又一扬,女人栽倒了,半晌不动。
“你!咋还……不死?!……”男人恨恨地跺脚。
当天夜里,女人死了,跳河死了。河水载着她,一路悲歌,流进腾格里大漠深处。
女人被沙狼啃得只剩骨头了。
“活该!”高沟堡人说。
那夜,女人的男人砸碎了五个酒瓶。那夜,有个女婴的啼哭令全村人睡意全无。
她是岁岁。



降霜了。下雪了。地冻了。
冰融了。水绿了。草青了。
几番风雨几度春秋。
“打锣锣,推碾碾,舅舅来了棒面面……”儿歌嘹亮。岁岁在嫩们群里雀跃。岁岁只有在此时的氛围中才有欢乐。在家里,岁岁孽障、孤独——一岁两岁,三岁五岁,七岁八岁……爹整日喝酒,醉了就唱:“提起呀凉州城,四街八巷道,张员外的姑娘许给李宗保。……许个屁!”爹骂。就摔酒瓶,玻璃渣渣遍地。就打岁岁;岁岁身上便青一道紫一道。打过了又唱。
“哎,你们瞭!”岁岁锐声大叫。
“啥?”崽们不解。
“瞧——”岁岁手指西天,镜子般的玉盘,光焰四射。且在疾速地旋转着。旋转得太快了,看着便感觉没有动。
崽们眯缝着眼,许久,也没瞭出什么。于是眼睛转向别处。天!眼前七彩火花明明灭灭,灭灭明明,末了一团漆黑,世界仿佛都不存在。就疑心瞎了眼,呜呜哭泣,扶泪。
岁岁乐得拍手笑。
本是虚惊。逐渐眼睛又似原状。崽们醒悟——是岁岁捉弄他们的恶作剧。乃呼喊着追打岁岁。岁岁像阵风,崽们赶不上,干瞪眼。立定了骂:“没娘娃,沟里爬,野狐子来了偷尾巴!……”
岁岁慒了。此后见了崽们,躲得远远。

娘呢?岁岁不知道。
想问爹,又不敢。
她听过大人议论娘。他们说娘是坏女人,十恶不赦,说娘害了爹也害了她;说若不因娘,爹仍是高沟堡响当当一条汉子。岁岁不信,岁岁恨大人们嚼舌头。岁岁心目中的娘是纯洁无瑕的。
终于问了。
酒瓶从爹手上脱落,滚到地面,咕噜噜转。掺着水的酒精缓缓溢出,洇湿地下茸茸的绿草芽。
“你问老子,老子问谁?你娘……死球啦!”爹吼,脸涨得像熟透的茄子。
岁岁嗫嗫嚅嚅。
“骚货养的×种!”爹的巴掌扇来。
“啪!!”岁岁没躲开,也没哭。
惯了。

3

女大十八变。几时的岁岁变得如花似玉,几时的岁岁胸脯高了,腰也细了,脸也嫩了。眉也弯了,眼也水了,宽宽衣裤,遮掩不住岁岁的窈窕。
岁岁的足音响过高沟堡。这些人怎么啦?直溜溜瞄她!
回去对着水桶照了又照……
岁岁走出门。姑娘们脸上结满了冰霜,后生们眼里跳动着火苗。
脸红过几回回,心跳过几回回,清清浅浅的岁岁照样清清浅浅地走路。
姑娘后生照样看。
看就看吧!岁岁心里说。岁岁给他们看的是身体,心却为一个人藏着哩!
他是谁?岁岁知道。
岁岁啥也知道,但就是不给别人说。岁岁心里藏着秘密了。

兆兆给岁岁讲凉州城。帝王居住的地方。神乎其神。讲马踏飞燕,雷台湖,海藏寺。岁岁听得入迷。
凉州城呵!
遥远的城,心向往之的城。
岁岁常站在烽火台上瞩目远眺。溜溜滴鲜的红柳丛。九曲蜿蜒的大沙河。绵延起伏的腾格里大漠。再远处,一抹黛青色的祁连山。山顶终年积雪茫茫。再远处——哦,岁岁的目光是有限的,难望更远。凉州城呵,魂牵瑰系的城,坐落在何方呢?
岁岁茫然。
但兆兆知道凉州城的一草一木。
兆兆在凉州城念书。兆兆说,如果念成了,就吃公家的饭。岁岁记得自己也曾想念书,问爹,爹黑了脸。再问,爹喝:“老子拿阴国票子供你念?!”钱换成酒了,爹没钱,岁岁明白。死了心。
兆兆说:“岁岁,等将来有一天,咱们去住凉州城。”
“真的?”
“真的!”
……大沙河的水哗哗哗流。如水的月华从天边洒落,透过葳蕤的红柳,斑斑驳驳,星星点点。丛林深处的幽暗,令人产生奢望。
岁岁不孤独,有兆兆陪她。岁岁不害怕,有兆兆壮胆。
“岁岁,让我亲亲你。”
“不。”
“岁岁……”
“不……”
悄悄飘过一朵云,遮住了月亮的面庞。丛林霎时暗了许多,漆黑。岁岁的阵子闪亮,像凉州城那泓透明的湖。毛茸茸的睫毛和眉毛是湖畔温柔的碧草。兆兆说的。岁岁喜欢兆兆的恭维。
“哎哟!你咬人……”
“别嚷……”
“你坏!”
“你好!”
兆兆有力的双手搂得岁岁喘不过气。岁岁纤巧的拳头捶兆兆的背。咚咚咚……岁岁舍不得使劲。
他们走出红柳丛。岁岁发间多了一朵红柳花。艳艳的。
兆兆戴的。

岁岁回家。
爹鼾声如雷。今儿个,爹咋回来这般早?
家里好久没有酒瓶的破碎声和爹醉后的呕吐声了。爹夜里出走,日头偏高才归。归来就睡,像死猪。夜里再去。岁岁难以预测爹的踪迹,想问,又不敢。
但岁岁从此便少遭些骂、打。爹不在时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。家就真像家,换了个样子。
岁岁有些欣喜。
就想,爹昨会变了?爹到外头做啥哩?便反倒不踏实了。于是守着空荡荡的屋子,整夜整夜睡不着。
想兆兆。



翌日。午。爹醒来,多看了岁岁几眼。
岁岁心惊肉跳。
头上还戴着兆兆送的红柳花,鲜艳艳。岁岁大气不敢喘。眼睛拐个弯,看天,看地,看远方。末了定定看自己脚尖。
暗忖:莫非是爹知晓了?于是便希望兆兆在跟前。他在凉州城念书,临走说,他忙,忙着应付大考。——兆兆,你牵人心肝的兆兆哟!
阳光焰焰。爹深深地叹口气。
岁岁明白不为那秘密,心轻松很多。又为爹的叹息犯愁——愁啥哩?日月照样转着哩!
怯怯地:“爹?……”
爹不语。也没黑脸。
岁岁不习惯了。

黄昏。日头撞着祁连山,撞碎了头颅,鲜血溢出,染红云彩,染红河水,染红大漠粒粒沙砾。炊烟的桅杆袅袅升天。
岁岁站在烽火台上,手搭凉棚,瞭兆兆。瞭不见兆兆的影子,岁岁好思念。
岁岁怏怏而返。
爹又睡。呼噜呼噜,鼾声山响。吵得隔壁的岁岁不能入眠,正好仰望一轮圆月,想兆兆。
深夜,猫钻迸被窝,拱她高隆丰满的前胸,立时痒痒的。“唉哟!”岁岁笑出声,将猫轻轻搂进怀抱,设想是与兆兆共同创造的小生命……羞!岁岁突然脸子滚烫,骂自己。
东方鱼肚白。岁岁迷迷糊糊沉入梦乡:“岁岁!”谁叫?披头散发的女人,胴体雪白的女人,满面泪痕的女人。在水中央,拼命游向河岸。“娘!”岁岁大叫,飞也似奔过去……近了,近了,突然岁岁返身而逃。“你不是我娘!你是坏女人!” “岁岁,岁岁!你不懂娘的心……”娘哭着喊着,扯住了岁岁的衣襟……
“啊!”岁岁惊醒。冷汗冲破毛孔,浸湿被褥。
日头白得发黑。白得发黑的日头呵。

爹睡了整三天。
鼾声响了整三天。
尔后,长长地伸懒腰,就蹒跚着去陈老板家,掷骰子。前些年,陈老板去双龙沟淘金。金淘出,不售给公家的收购站,专卖给价高的金贩子。金淘得多,就发了。后来金井塌方,砸死俩后生。他怕极,也捞够了钱,就回到高沟堡,专赌,却赢多输少,腰里更鼓,票子哗啦啦,割手。
陈老板财大气粗,使人像使狗。岁岁厌恶他。
爹却红眼,夸他有本事。

岁岁往村里走。
月亮也走,盯着瞭岁岁的俏。清风也走,走过岁岁耳梢。黑影窜过,吓一跳,细瞅,原来是条无家可归的狗……
大沙河。微波细碎,轻轻的,似声声音符荡漾。岁岁感觉很亲切,闭眼,微笑了。酒窝盈盈于疏星淡月之下。而河对岸望不见的地方,驴一样的嗓子嘶吼:哎——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——往前走——莫回头哇——
岁岁的幽幽情绪突然纷乱如麻了。
是什么牵挂着岁岁?
——思前想后……岁岁恍然大悟:兆兆说过,今日将是他如临杀场般对付大考的日子!
岁岁双掌合拢,为兆兆对月祈祷。

“岁岁,你来。”陈老板唤。
陈老板满脸横肉,焦黄大牙,像沾了屎。一双贼眼直溜溜盯着她突兀的胸。
岁岁不理。
陈老板满是油腻的大手凑过来,捏她。岁岁愤然,摔手扇他一巴掌。
陈老板毗牙例嘴,“打是亲,骂是爱。岁岁,嫁给我吧!”
岁岁气得说不出话。心说,你配?!
陈老板说:“岁岁!我有钱,只比你大十来岁,跟了我,吃不尽的蜜,享不尽的福……”
“放屁!”岁岁骂。
陈老板傻眼,脸阵青阵白,末了狞笑。
“你爹输我钱,连你一搭里输给我——哈哈哈……”扬长而去。
岁岁似遭电击,浑身一阵激灵。



从爹反常的神情上,岁岁知道陈老板没说谎。她慌了。
“不!我不!!”岁岁哭了。
爹脸又黑青,拉长足足半尺。
“老子害你?一把屎一把尿,把你拉扯大……咋了?要反?!”
“女大……不由爹了……”爹抽搐着,骂。
巴掌扇过,贴近岁岁面门时,顿住,疲软无力地垂落。痰卡在喉头,“吭哧吭哧”咳半天,吐出团血块。
岁岁伏地大哭,心如刀绞。
凉州。高沟堡。从前,刘氏有女许配堡外郎。女不从。父大怒,猪尾巴鞭子打得女皮飞肉裂。仍不从,乃被投入大沙河,漂流到沙漠深处,喂了狼。
活该!在高沟堡,人都这么说。
岁岁从小就知道这故事。
入夜。苍茫西部,听到大沙河中女儿的悲号吗?没有。只闻微波缓缓涌动。
大沙河水依然清清。高沟堡人依然吃它过日月。

岁岁饮泣了三天。
昏昏迷迷了三天。
三天后,岁岁嫁了陈老板。
岁岁认命吗?凉州大地诸多女儿就这样过来了。高沟堡诸多女儿就这样过来了。岁岁,岁岁,将要步其后尘吗?
岁岁泪流满面。
流泪也没用。
爹整天没露面。早上岁岁凄凄出门,分明瞭着爹鬓发灰沓沓。脸如桃核,眼里凝聚着昏黄混浊的粘液。
隐隐约约,闻得酒瓶破碎。“吭哧吭哧”,千咳声撞击着岁岁耳膜,渐愈弱,愈弱……临末的震天一吼,岁岁听来十分遥远。
陈家。狐朋满座,猜拳行令,眩五喝六之音喧嚣。——而震天一吼里,岁岁爹已将舌头伸长三尺。血红血红,吓人!

凉州人新婚三天内,祖爷孙息无大小之分,尽闹。高沟堡此风犹甚。所以,天刚黑,光棍后生皆拥拢了来,喝酒,燃支新媳妇的烟,怯病消灾。而更多的旨在饱眼福或手福。于是平日压抑的不雅举动,齐齐儿探向岁岁。
岁岁泪眼盈盈,似木头疙瘩,任捏,任掐。陈老板则咧着焦黄的牙齿,笑。
岁岁突然发觉有一双眼,躲在角落里,着了火。烧她,烫她;又似剑,刺她,割她。
那是兆兆!岁岁心绞痛。
“胎毛还没褪尽哩,也来抽啥烟?!”陈老板阴阳怪气。后生们哄笑,推揉兆兆:“想吃奶?”眼却盯岁岁的胸。
兆兆恨恨地盯陈老板。半晌,狠命一跺脚,走了。踉踉跄跄。

岁岁恍恍惚惚,陈老板抱她。满嘴酒味,腐食味,熏她。他亲她,岁岁的头扭来扭去躲。他沉了脸,要怒。顿住,笑。 “这是命,合该你是我老婆!”岁岁心说,命?岁岁不再躲。
陈老板说,“岁岁,笑笑!”
岁岁不笑。
陈老板说,“岁岁,你笑笑更好看!”
岁岁仍不笑。
陈老板抱起她,放到床上。床很软,岁岁一颠一颠。他剥她的衣裳,她像具僵尸。
岁岁知道他要做什么。
但她是他老婆,岁岁知道。他这么做,应该的。
仍想兆兆。岁岁给陈老板的是身体,心却属于兆兆。



天幕下那轮月,圆了又缺,缺了又圆。红柳花簌簌落地,大沙河微波吟吟。
娶了岁岁,陈老板日头老高出门,鬼才晓得去哪哒?天黑才返;腰间鼓鼓的,全是赌赢的票子。
一遍遍地数,乘岁岁不备,藏在箱底,上了锁。便唤:
“岁岁!”
岁岁佯装听不见。陈老板再喊,
“饭!”
岁岁一声不吭,起身进厨房。
陈老板斟酒,喝得脖子粗红。酒足了,饭饱了,就缠岁岁。完事后就呼呼大睡,雷打不动。
岁岁夜夜失眠。
悄悄落泪。

肩上扁担吱吱呀呀响。岁岁吃力地挑水。
前方出现一只眼,烤她,刺她。岁岁心掠,差点儿跌倒。
“兆兆!……”
兆兆不语,仍烤她,刺她。
“兆兆,我……”早就听说,兆兆没考中。她想安慰他,却不知说啥好。好端端的,就这样完了吗?岁岁心问。
僵持。沉默半晌。兆兆长长一声叹息,急急离去。
“今夜……你等我……”
岁岁突然说。
岁岁露出了笑模样。

陈老板间:“岁岁,想通了?”岁岁点头,给他倒酒。“好岁岁。”陈老板夸,仰脖而尽。岁岁又倒。陈老板又喝。
“岁岁,让我亲亲。”
岁岁不再躲避。
……陈老板烂醉如泥,嘴里溢白沫,旋即倒床扯鼾。岁岁蹙蹙眉,蹑手蹑脚溜出来,边走边朝脸上抹油。陈老板买的,特香。
谁家的狗“汪汪”叫了声。

兆兆屋里黑灯瞎火。
岁岁敲窗,唤兆兆。
“岁岁!”兆兆悄无声息拽她进屋,闩好门,抱紧她。
屋子幽黑,她看不清他的模样,感觉到他怦怦心跳。她等他说句暖心的话,柔情的话。她却听到他粗重的喘息。她在他怀里软成团泥。
兆兆用动作替代语言。
终于,她倒在他散发着男人汗味、臊味的土炕上。
兆兆伏下身。兆兆像山,喷涌着火焰的山;像树,生命力旺盛的伐倒的树。
岁岁只有呻吟的份儿……但岁岁心甘情愿。



岁岁对陈老板,堆酒窝,心却透凉。
岁岁见兆兆,泪涔涔,心却热乎。
每夜陈老板睡熟,岁岁就偷偷会兆兆。红柳簌簌,风也清清,唯月监视着岁岁的动静。是鼓励?是劝阻?岁岁不瞒月,月替岁岁站哨,守机密。
兆兆每夜等她。岁岁进门,兆兆就急不可耐她抱她,完事了,兆兆说:
“岁岁,回去吧。”
岁岁说,“不。”想多呆会儿,到天亮。兆兆说:
“莫犯傻……”长长地打哈欠,伸懒腰。“我困。岁岁,去吧!”
岁岁就转身。走一步三回首。
兆兆在身后说:“岁岁,明天……”
明天。岁岁心说。

兆兆变了,岁岁觉得。
哪哒变了?岁岁说不出,只觉得兆兆变了。不是从前的兆兆了。白日碰见他,岁岁止步望他,红了脸。
兆兆装作没看见,从岔路拐走。
夜里岁岁去。
岁岁说:“兆兆,你娶我。”
“你是他的人……”
“我要嫁你!”
“别犯傻!”兆兆喘粗气。
“你……”岁岁泪流满面。
那朵红柳花仍在。岁岁藏在衣袋里,时时嗅。那抹浓香,醉人。



日落西山,陈老板回家。
“岁岁!”
岁岁偷偷擦了泪,竭力装笑。笑凝在俊俏的面庞上,久久不褪。
陈老板脸象落了霜,白,然后绿,然后青,然后紫……然后啥颜色也没了。
“过来!”陈老板吼。
岁岁走近。
“你偷人?!”驴脬子般的眼瞪她,焦黄牙咬得“咯咯”响。岁岁哑然。
“贱货!你给老子丢尽了脸!”陈老板骂。猛然甩手一巴掌。
岁岁猝不及防,趔趄倒地。
倒地的岁岁像筛糠。
硬底皮鞋飞过来。
扫帚疙瘩飞过来。
飞向岁岁的头、肩、背,还有……臀部。
挨揍的岁岁咬紧了牙不吭声,硬撑。心说:他这么做,应该的。她是他老婆。
岁岁身上渗出了血,黯红。
院墙上几时趴满了瞭红火的人们?瞭岁岁的遍体伤痕。岁岁头愈低,愈低。听见院墙上人声嗡嗡。
“骚货。不要脸!”女人们骂。
“跟她娘一个样!”男人们骂。
于是皆沉入往事的回忆。
“该把她剥光了,按规矩——扔进大沙河喂鱼!”末了异口同声。男人们嚎得最起劲。
岁岁眼前旋舞着七彩光环。而后就僵在院里,一动不动……

深夜。陈老板喝酒。牛饮。醉了就吐,遍地秽物,白黄绿紫。吐了又喝,也唱——
一根哩的个竹竿子一十二个呀节,
小男子呀出了门呀一十二个呀月。
三更里呀想你呀睡不着呀觉,
四更里呀想你呀——
“……想个他娘的×!”陈老板骂。

翌日夜。岁岁苏醒,头痛欲裂。陈老板醉卧,嘴里溢白沫,鼾声山响。岁岁蹑手蹑脚走出院门。她要找兆兆。
岁岁轻轻叩窗户。
兆兆从门里跳出来。
“岁岁!”兆兆嘴里也吐酒气。“昨黑……我等你一夜……咋不来了?”
“兆兆,我受不了……”
岁岁微弱的声音诉苦。
“离开这里吧,兆兆,带我走得远远的吧!……吃糠咽菜,我愿意!”岁岁晃着他肩膀。
“别犯傻。你是他的人。”兆兆仍说。
岁岁突然跪在地上,求兆兆。
“不!”兆兆推开她,爆火。

10

幽幽的风……
遥远的逶迤的祁连雪顶,几颗惨淡的微星。星星点点的亮,斑驳,透泻葳蕤的红柳丛。无依无托悬挂的月,摇摇欲坠。
九曲蜿蜒的大沙河,横穿苍茫凉州大地,直插腾格里——另一块绿洲上,饥饿的狼嗅味儿了。
狼缔造了腾格里大漠深处的累累白骨……

岁岁来到河边,双膝跪地:“娘呵……”
恍惚瞭见娘在河水中挣扎。
岁岁的眼里溢桃花水了。
鲜妍妍的桃花水随着大沙河流迸腾格里大漠深处。
流进沙漠的大沙河,还能流向远方吗?
娘呵!谁来告诉孽障的岁岁?……

凉州老杨

帖子数 : 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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帖子 由 西部情诗王子 周五 29 三月 2013 - 21:48

问好主席!飞年学习来了!

西部情诗王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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